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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屆七十四歲的晶圓教父張忠謀，近來似乎略顯疲態，但是站在事業頂端的他，企圖心旺盛仍不減當年，舉目四顧已沒有對手的張忠謀，在接受紐約時報專訪時表示，「我還打算當很長一段時間的董事長」，老而彌堅的精神不禁令人感佩。 十月三十日，秋高氣爽。台積電的員工運動會及園遊會，在新竹交通大學校園內熱鬧展開。 司令台上，一如往年，掌門人董事長張忠謀站在正中央的講台上，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地看著台下，上千名員工集結排隊，一身搞怪裝扮各顯神通。有高階主管上空換成野蠻酋長服裝，拄著骷髏杖在跑道上扭動身軀，行過司令台前，還有些發噱動作向台上的張忠謀致敬。 張忠謀身後的高階主管座位席，坐著包括「左輔」副總執行長曾繁城、「右弼」總經理蔡力行，以及十餘位副總經理與協理級主管，部分眷屬也一起坐在貴賓區。 最近在一些公眾場合缺席已久的張忠謀夫人張淑芬，也滿臉燦爛笑容地坐在貴賓席中。即使每位主管及夫人都穿著同色同款的運動服，但張淑芬還是別具巧思，將整個領子翻起直立，使得polo衫式的運動服看起來更帥氣些。 這樣的場景，在張忠謀婚前好幾年就已開始。運動會如同國王每年校閱所有兵馬糧草的重要慶典，也是國王對全國軍民同胞發表精神講話最主要的場合。 領先群雄／曹興誠、張汝京構不成威脅
七年前，當台積電與聯電互相叫陣喊話、極端熱鬧的年代，張忠謀曾經在運動會中一時興起喊出「要把競爭對手打得屁滾尿流」，全場員工先是一秒鐘的錯愕，才爆出笑聲與掌聲。那年，是晶圓雙雄競賽邁入高潮前的序曲。 那一年是一九九七年。台積電年營收接近四四○億元，聯電二五○億元，聯電的營業規模是台積電的五七％。今年，台積電前三季營收一九二一億元，聯電為八九○億元，聯電的營業規模是台積電的四六％。 當年令張忠謀高喊要使之屁滾尿流的競爭對手，這幾年來與台積電間的距離並未拉近。即使公元二千年，在台灣失去揮灑舞台，到上海成立中芯國際的張汝京，對他也構不成威脅。 中芯今年前三季營收折合新台幣約二三○餘億元，約為台積電的一二％。聯電與中芯前三季營收相加，仍不到台積電的六成。 拉回新竹運動會。台上的張忠謀開始致詞，透過麥克風，他的音調比實際上低一些，戴起老花眼鏡，中氣十足念著手上已預擬好的稿子。「只要堅守我們台積電的核心價值，也就是技術、製程與客戶服務，一定可戰勝景氣變化及競爭者所帶來的挑戰。」致詞完畢，就上演每年台積電經營團隊朝氣十足的慢跑及熱身操。 其實，在籌備運動會過程中，台積電內部的主辦部門與公司高層一直在討論，是否應將今年「邁向成功之路」的慢跑活動改成「健走」？畢竟已屆七十四歲的大家長張忠謀，這一、二年來的體力雖可撐上跑一圈四百公尺的距離，但是整體跑步時的姿態，已不如四、五年前那般精神抖擻，鏡頭下要補捉董事長鬥志昂揚的神情，已屬不易。 不過，高層又有一派意見認為，董事長每年跑操場的例行節目，不僅是對公司內部員工凝聚向心力的表徵，也是對外台積電股票在台灣股市動見觀瞻的影響力，企業主的身心健康狀況，也可藉此場合得到確認。若將慢跑改為健走，即使對內員工向心力無影響，但是對投資大眾及媒體報導角度，影響程度仍無法掌握，不宜貿然改變。所以最後籌備小組仍決定，董事長率高階主管跑步的活動照舊舉行。 力不從心－－員工運動會中顯露疲態
但在主管下場跑步之前的熱身操預備，張忠謀還是略顯疲態。當韻律舞教練正生龍活虎拳打腳踢帶著全場熱身，司令台上數十位主管也都一字排開，活蹦亂跳地伸展筋骨時，唯獨未見張忠謀起身，若有所思地坐在位子上，四周跳來晃去的人影，彷彿是他沉思的背景，整個場面充滿動與靜的不協調感。 跑完一圈操場後張忠謀被媒體問起，為何今年不做熱身運動了？他很乾脆地回答，因為只跑四百公尺，距離不長，應該不用做熱身操。 其實，常與張忠謀頻繁互動的友人及部屬，一年多來很難不感覺出他種種「年邁」的象徵。「熱身操中的沉思」只是最近一例。半年前，台積電改變一向在台北舉辦法人說明會的慣例，改為在新竹公司總部大樓內的梯型會議廳舉行，則是另一例。 那時剛好也是張忠謀初次試戴助聽器，整場會議只見他每個問題幾乎都要幕僚重新覆述一遍。事後助聽器照片曝光，但台積電方面仍說明，聽力不佳與會議廳硬體設計有關，在講台上的人的確不易聽清楚台下發問人的語音。 最近二次台積電法人說明會，場地又搬回台北舉辦。但張忠謀對外資分析師的提問，尤其是印度裔等口音較重的分析師，無法一次就聽清楚的情況更為增加，擔任司儀的台積電法人關係處副處長孫又文，幾乎每次都要再為張忠謀「翻譯」一次。 平凡百姓家中，若是有位七十四歲的長者，絕大多數都已退休在家飴養天年。但張忠謀對於「退休」、「養老」等字眼仍十分敏感，接近他的人都知道，他現在還不喜歡聽這些。 老驥伏櫪／要台積電價值做為社會典範
十月下旬美國紐約時報刊載的張忠謀專訪中，也被問及接班問題。但他表示迄今仍無打算卸下台積電的經營責任，還強調童年時曾經歷大世代的動盪，有助於養成日後他面對競爭的韌性，他說：「假以時日，我想會分出去較多的經營責任，但我還打算當很長一段時間的董事長」。 在運動會的前一天，張忠謀參加《天下雜誌》標竿論壇演講。台下的年輕朋友，向張忠謀問及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功，以及最大的失敗。張忠謀說，最大的成功，就是創辦台積電了，「如果我不創辦台積電的話，也許是美積電的董事長。」張忠謀的話，引起了哄堂大笑。 接著，話鋒一轉，「我最大的失敗，但我還不打算稱為失敗，就是把台積電的價值觀，建為社會的典範。我還沒完哪！」 張忠謀用「我還沒完哪！」的高亢口吻與手勢，讓台下以年輕朋友為主的聽眾，為這位七十四歲長者老而彌堅的自信而陶醉。 而在十月二十六日的台積電法說會，張忠謀則用另一種方式，顯現他旺盛的企圖心。當美林證券亞太區半導體首席分析師何浩銘，問及○七、○八年的半導體景氣預測時，張忠謀說，「你問這個太早了，到時候你還在這個位置嗎？我可以告訴你，我還在！」志在千里之心，猶如壯年。 但，英雄難免遲暮。在標竿論壇的演講裡，張忠謀看著台下的年輕學生：「我回想學生時代，我羨慕年輕人，我只是羨慕他們的年輕，這真是個黃金時代，對我，對每個人來說都是。」張忠謀在羨慕年輕人年輕的同時，就有拔劍四顧的不安了。 或許，這才是現在的張忠謀。雖然他帶領的台積電，已經在晶圓代工領域，達到史無前例的顛峰，即使是強大如聯電曹興誠和中芯張汝京聯手，也還超越不了他。但高峰之後呢？拔劍四顧苦無對手的他，還能再創另一個高峰嗎？ 對手難尋，或許最後只有殘酷的歲月，才是張忠謀最大的敵人了！(本文轉載自今周刊第411期) 張忠謀 大事紀
1931年：出生於浙江寧波 1952年：獲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機械系碩士學位 1958年：進入德州儀器（ti） 1964年：獲史丹福大學電機系博士學位 1972年：升任德儀副總裁暨半導體事業集團總經理 1984年：任通用器材總裁 1985年：回台擔任工研院院長 1986年：創辦台積電 1994年：創辦世界先進 2000年：台積電購併德碁半導體、世大積體電路 2001年：與張淑芬結婚 2004年：上海松江廠試產 本文章經《今周刊》授權刊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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