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說我對上網的癡迷是從認識那個叫“蛹”的網友開始的。 她們說,那個下午她們都去唱卡啦ok發洩一周來的壓抑去了,偏偏我突發奇想去上網了,她們說,那是個週末的下午。
其實我永遠都比她們記得清楚,那是個陽光燦爛的星期六的下午,而我其實只是想通過上網的方式發洩自己罷了。找個不相干的,不認識的,隨便的什麼人聊聊。
而他也只是去找個資料,在等下載的時候“不小心”來到了聊天室的。
“你知道,搞網路的人一般是不去聊天室的。”
“所以這叫緣份嘍。”
“是的,我一直都相信緣份。”
這已經是後來我們在電話裏聊的時候他說的了。他的聲音很好聽,屬於那種平靜成熟而又略帶磁性的男中音。
“嘻嘻......”我笑了。
“呵呵......”他也笑了,傻傻的,像是被我感染,因為他說過原本他已不愛笑了。
所以笑起來才有點傻吧,我曾這麼嘲笑過他,卻又忍不住會想,這麼傻笑的男人應該是個真誠而又老實的吧。這也是我一口氣把我的e-mail、位址、電話全告訴了他而毫不擔心的原因吧。
“為什麼叫‘雲’呢?”他問到。
“那你為什麼叫‘蛹’呢?”我反問。
“說來話長,我發到你的郵箱裏吧。”
“我說來話也不短呦,也發到你郵箱裏吧。”
“調皮的丫頭!呵呵......”
“狡猾的老頭!嘻嘻......”
於是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張美麗的綴滿展翅欲飛的蝴蝶的卡,他說蛹破繭而出就是美麗的新生--蝴蝶了,只是他不能。
我不明白他所說的繭指的是什麼,但我祝願他早日沖出來。而我給他發的是一首詩,徐志摩的《偶然》:
“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
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
--你不必訝異
--更無需歡喜
在轉瞬間消失了蹤影
你我相逢在黑暗的海上
你有你的,我有我的,方向
--你記得也好
--最好你忘掉
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”
“知道我為什麼叫雲了嗎?最喜歡這首詩了,雲多美呀,‘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’……”在電話裏我很得意的問他,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中,難怪他說我是個愛幻想愛浪漫的女孩了。
“可我不喜歡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……“停了一會兒,他說。“我去看你吧,下個禮拜六,我會出差經過你的城市。”
“什麼?”雖然我早就有此想法,可是他的突然提出還是讓我吃驚不小。
“怎麼?你不願意?”
“不不……我是說,我……穿一件白色的風衣,戴一頂白色的絨線帽,那麼你一眼就能認出我了。”我又在興奮的幻想了。
“然後我會送你一大束火紅火紅的玫瑰,抱在胸前,絕對的浪漫純情,是嗎?呵呵……小丫頭又開始幻想了,好吧,好吧,就實現你的幻想,這次!禮拜六晚上六點在月臺等我‘認領’你哦。”
“說定了,不許反悔哦!”我急忙掛上電話,已經抑制不住期待和幻想要把自己裝扮起來了。
然而----他並沒有來!
我孤零零地在深秋淒冷的月臺整整等了三個小時,看著一列列車廂從我眼前駛過,聽憑一聲聲轟鳴從我耳中穿過,卻不見一個捧著大束火紅火紅的玫瑰的人來“認領”我這朵白衣白帽的“雲”。
九點,我不顧路人疑惑的眼神,哭著跑回去了。
信箱裏有一封發於6:30的信,他的!我一把擦幹淚水,哼,有什麼好解釋的!
可我還是忍不住看了。“雲,對不起,我欺騙了你!可是我真的在六點到了你的城市,就在離你不遠的車廂裏,只是我沒有下來。我沒有勇氣,也不能夠,當我看到一襲純白如你的心靈的你和一汪清澈如水的你的眼睛時,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欺騙你了----我其實是個有妻兒的人啊!雖然這個家庭已如繭般不能給我任何歡樂,但我卻不能破其而出,因為我必須對它負責……雲,純潔浪漫的丫頭,我真的不該欺騙你,原諒我好嗎?你我曾有緣相逢在這茫茫網上,我會永遠記得‘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’--作繭自縛的蛹。”
剛剛抑制住的淚水又一次無聲無息的湧上了我的眼眶。
從此,我的郵箱裏再也不見他的信,他的綴滿蝴蝶的美麗的卡,而他從沒給過我位址和電話。他真正如一片雲,徹底消失在茫茫無形的網上了。其實網路原本就是飄渺虛幻的呀,他只不過是我愛幻想的大腦“不小心”做的一個夢而已。只是從此我再也不去聊天室,再也不交網友了。
僅以此獻給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“網上情人”,僅以此紀念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網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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